第九十四章 业务熟练，犬妖

　　选择正面上，直接以道破女人是人形妖物为突破点进行接触，李敬设想过很多状况。
　　他并不担心女人会声张。
　　她，见不得光。
　　此刻方圆两万米的驻地营地里，有上万管理局人员。
　　修为最低，也有三境。
　　她要么想不开了才会声张。
　　反抗亦或是其他，自然也不会有。
　　然而迎面这一嘴，属实把李敬给整不会了。
　　你想怎样？
　　要钱？
　　还是要人？
　　这干脆利落的态度，出乎了李敬的意料。
　　最骚的是……
　　这位熟练得有点过份！
　　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发现自身是人形妖物，“业务”相当熟练。
　　瞅瞅小脸泛白尽力保持着平静的女人，李敬嘴角抽搐。
　　片刻前，他还在寻思这位是怎么做到在灾害管理局混得风生水起的。
　　有眼前这出，他多少明白了一些。
　　勉强绷住脸，李敬低语。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女人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点头道。
　　“去我的营帐。”
　　说着，她看了李敬两眼，转身引路。
　　……
　　很快。
　　两人横穿驻地来到休息用营帐区域，找到女人先前进去的那一顶营帐。
　　到了营帐不远处，女人止步取出一块平板装作是查看，低语出声。
　　“你先进去，我一会再进来，被人看到我俩一同出入影响不好。”
　　李敬闻言看了她一眼，想想她应该不会耍花样，上前钻进营帐。
　　如李敬事先所料。
　　女人在管理局地位不低。
　　甚至可以说，女人的地位比他想象中更高。
　　偌大一顶休息用营帐，里面只有一张铺盖，一套桌椅。
　　营帐里东西不多，只有些许私人用品。
　　显而易见。
　　这顶营帐只属于她一个人。
　　秘境入口驻地就那么大，人员有上万之巨，何其拥挤？
　　女人能独占一顶营帐，要没实实在在的权利与地位怕是得不到如此优待。
　　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她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营帐见到李敬，女人脸上闪过一丝阴霾，随后很快掩饰过去，回首取出一张符纸贴在营帐的帘幕上。
　　李敬见到符纸，面色古怪。
　　一阶隔绝符。
　　能暂时形成无形的屏障，隔绝气息与声音。
　　女人“业务”熟练，不是第一次。
　　他已看出来。
　　但熟练到这份上且那么舍得花钱，实在是那啥了些。
　　符法造物需要的不仅仅是懂得符法，还要有能够承载符法力量的特殊原料，这些原料往往是昂贵的灵物。
　　因而作为一次性消耗品，成品符箓普遍比较昂贵。
　　尽管隔绝符作用仅只是隔绝气息与声音，实用价值不高，可其价格怎么也得有二十来万。
　　一阶符箓，属于是符法入门产物。
　　懂得高深符法的，很少会去做。
　　只有堪堪入门的符法学徒才会去尝试制作。
　　学徒制作效率低不算，更有很高概率会失败白瞎了材料与心思，这变向导致了一阶符箓价格有虚高趋势。
　　撇开这些有没的。
　　女人贴完了隔绝符，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一言不发抬手便要解开衣扣。
　　李敬见状嘴角一扯。
　　“打住！别脱！”
　　“……”
　　女人动作一顿，脸颊上飘起红晕。
　　“你……喜欢穿着衣服来？”
　　“……”
　　李敬无言，木然道。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有特殊嗜好的人？”
　　说着，他扯过身侧桌前的板凳坐下。
　　“刚刚我就说过了，我对你没有恶意。我找你并不是为了要挟你，只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些助力。”
　　听得李敬如此言语，女人神色稍稍怪异。
　　她在灾害管理局厮混，并非是一帆风顺。
　　她是人形妖物的事实，也确实不是第一次被发现。
　　只不过她运气不错，每次都凭自己的手段给摆平了。
　　人类社会对妖物包容度低，主要还是体现在低境界人群之中。
　　恐惧，是人类抵触妖物的根源。
　　灾害管理局起步就是三境，对人形妖物并不存在常人那样的畏惧情绪。
　　说白了，就是艺高人胆大。
　　只要不是碰上死心眼对妖物有极端成见，见面就要打要杀的，不起正面冲突通常都能说得上话。
　　像李敬这样不要钱也不要人，甚至不要挟自己的，女人还是头一回碰见。
　　定睛看看坐定在那的李敬，女人振作了下精神，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破我身份的，又是为了什么找上我，但有句话我得说明白。我是有原则的，就算你逼迫我，我也不会做害人的事。”
　　“放心，不是让你害人。”
　　李敬说了句，打量了女人两眼。
　　“你如今得到的都来之不易，我明白。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配合。”
　　说着，李敬指了下一旁的铺盖。
　　“坐下说话。”
　　开诚布公地互相说上了一嘴，女人很大程度上也恢复了平静，依言坐到了铺盖上。
　　李敬见她坐定，淡淡道。
　　“你在管理局地位不低，我这里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不要对外声张。假设我听到些许风言风语，我就默认你是有问题了。”
　　女人闻言皱眉。
　　李敬找上她，言明要她提供助力，肯定是要做某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点，她能想到。
　　正因此，她才强调自己有原则。
　　只是眼前李敬这话，令她感到不解。
　　默认她有问题？
　　什么问题？
　　没等她琢磨明白，李敬开口。
　　“我并非管理局所属，而是巡查所属。”
　　！！！
　　女人惊愕抬眼，浑身汗毛倒竖，差点没忍住跳起来。
　　巡查二字，对妖物而言何其敏感？
　　相比起来，比巡查局级别更高的灾害管理局反而不算什么。
　　毕竟两者职责定位不同。
　　惊疑着看看李敬，确定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意向，女人平定心神脸色逐渐严肃。
　　“你是巡查的人，却穿着我们管理局的制服进来了秘境。也就是说，驻地内部确实出了叛徒？”
　　李敬闻言诧异挑眉。
　　要寻求合作，他自然不能什么都不说。
　　表明了身份，他这会正寻思是干脆挑明了说，还是藏着一点。
　　不想女人得知到他是巡查所属后，先一步点破驻地内部出了叛徒。
　　鉴于女人是以疑问的形式向自己提出确认，李敬意识到秘境内部驻地的管理局高层虽被隔绝了消息对某些事不知情，但其实已有相关料想。
　　想到这一点，李敬无声点头。
　　女人见此轻出一口气，道。
　　“虽然外边没传指示和消息进来，只让我们在秘境里待命设立防御，但我们这些在秘境里的人也没闲着。前后离奇损失了那么多人员，即使有了防备仍还有牺牲者出现，驻地管理局高层已有许多揣测。蚀寄虫神出鬼没，来无影无踪，明显有被人为操控的迹象。高层早有推测是秘境里存在着培育并操控蚀寄虫的异类存在，并得出驻地内部可能有叛徒被收买协助行事的猜测。”
　　诉说一通，她展颜笑了笑。
　　“你我相遇，可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鉴于事件十分敏感可能动摇军心，驻地管理局高层秘密成立了调查小组暗中调查。参与调查的人员不多，我恰好是其中一员。”
　　李敬倾听过女人言语，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折腾半天，驻地管理局高层其实自己也已经在查了。
　　完了因为血条被他注意到这女人，还是其中调查人员。
　　这事，何止是巧了？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起身伸出一手。
　　“襄城灾害管理局高级调查员兼飞燕特别行动小组组长，宿琼。”
　　“陆阳成。”
　　李敬伸手与其轻握，没在意宿琼道出的两个头衔。
　　宿琼混那么好，头衔必定不会少。
　　她要说自己是个正副局长或是科长什么的，李敬指不定意外一下。
　　只是一个特别行动小组组长，不值得惊讶。
　　宿琼得知李敬名讳，且彼此握过手，脸上呈现些许真正放松了的色彩。
　　“你进来做秘密调查，想来是外边已捕捉到了蛛丝马迹推敲出头绪，跟巡查局做了协调。进来秘境的巡查，肯定也不只你一个。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在我个人职权允许范围里，我会尽可能协助你。另外，我这里有个情况可以提供给你。”
　　宿琼如此实在的态度，令李敬很有好感。
　　他要的，不就是这么一个能提供助力的人？
　　再听宿琼说有情况可以提供给自己，李敬饶有兴致着发问。
　　“听你的口风，你所在的调查小组已有头绪了？”
　　“准确地说，是我个人有头绪。”
　　宿琼开口，道。
　　“实话我也不瞒你，我是犬妖，很擅长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痕迹与气味。驻地高层下达成立调查小组后，我在整个营地里四处走动过，在科研院所属的营帐区域我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腥臭味。这腥臭味很难被察觉，要不是我嗅觉够敏锐且刻意去寻找，说不定就错过了。”
　　说着，她停顿了下，继续道。
　　“经过追寻，我发现这腥臭味是从刘玉山刘院士身上传出。刘玉山在科研院的地位很高，在秘境里的所有科研院所属皆是以他为首，我不敢贸然调查他。毕竟气味一事，我不能与人明说。”
　　李敬听过她言语，微微皱眉。
　　科研院前后进来秘境的人，不少。
　　但整体，其实也就几十个。
　　姓刘的院士，他刚好见过一个。
　　不会那么巧，就是昨晚跟陈靖说话那一个吧？
　　稍作寻思，李敬抬眼。
　　“目前科研院所属应该都在管理局的严密保护之下，你有没办法把我安排到刘玉山身边去？”
　　“这个不成。”
　　宿琼摇头，道。
　　“保护科研院所属的任务是由江海本地管理局的人负责，我插不了手。不过我可以以借用勘测设备为借口，带你过去找刘玉山。能不能跟他深入接触，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也行，先带我过去看看情况。”
　　李敬点头。
　　宿琼能捕捉到难以被察觉腥臭味，意味着刘玉山身边可能有某些他进来秘境时想找的奇怪事物。
　　过去看一眼。
　　要能看到有血条，这波就稳了。
　　要是看不到，就试着想想办法接近刘玉山。
　　……
　　十多分钟后。
　　在宿琼的引领下，李敬来到了属于科研院所属的营帐区域。
　　科研院所属的人身安全，极受重视。
　　每个营帐前，都有两名管理局人员守护。
　　一路穿行。
　　宿琼最终止步在一顶规模相比其他营帐大很多，很是显眼的营帐前。
　　偏头给身边跟着止步的李敬悄悄使了个眼色，宿琼取出证件，望向守在营帐前的两名管理局所属。
　　“我是襄城管理局飞燕特别行动小组组长宿琼，我临时有任务需要找刘院士借用一下地质勘测器，劳烦两位通报一声。”
　　营帐前这两人是江海市灾害管理局的人，不认得宿琼。
　　见到她出示证件，两人彼此对视了下，分出一人走进营帐。
　　借着这人进去营帐的契机，李敬透过他掀开的帘布往里面瞄了眼。
　　这一眼，当即让他变了脸色。
　　营帐里，有不少科研院所属在忙碌。
　　其中，他看到了自己见过的那位刘院士。
　　且他在刘院士脑袋上看到了一根超长的血条，其中数值高达5961！
　　宿琼察觉身边李敬色变，皱眉低语。
　　“怎么了？”
　　“没事。”
　　李敬应了声，控制住表情瞄了宿琼一眼。
　　脑袋上顶血条这位刘院士，显然就是刘玉山。
　　他身边，没有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是他本人！
　　寄生，不太可能。
　　刘玉山地位够高，不代表他可以避免被检查身体。
　　同时，他也不可能是人形妖物。
　　妖与妖，见面就会彼此察觉。
　　宿琼捕捉到异样的腥臭味，觉得刘玉山有蹊跷，有刻意留意。
　　如果后者是人形妖物，她早就该发觉了。
　　也就在李敬惊疑间，脑袋上顶着血条的刘玉山与进去通报那名管理局所属一同走出来。
　　出了营帐见到李敬与宿琼，刘玉山目光看看两人，不解着开口。
　　“目前探索行动应该已经终止才对，你们飞燕特别行动小组要地质勘测器做什么？”